为了确保加沙停火，交易撮合者克服了敌人的深深不信任

在多哈海滨的一个豪华俱乐部里，几个月来毫无结果的反复谈判导致的紧张气氛在凌晨3点左右笼罩着谈判代表。

在一楼，哈马斯代表团正在仔细研究另一项停止提议的细节。哈马斯代表团的领导人曾躲过了以色列的空袭，那次空袭导致七名家庭成员丧生。在二楼，以色列情报部门负责人的顾问们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曾发誓要追捕2023年10月7日那场引发战争的袭击的肇事者。

在卡塔尔、美国和埃及调解人推动解决方案的情况下，双方——如此宿敌，彼此拒绝直接对话——是否最终将数十名以色列人质带回家？

“他们对彼此非常怀疑。根本没有信任，”一名参与谈判的埃及官员说，他要求匿名。他说，一周前的那个晚上，由于在以色列开始撤军地点的地图上存在分歧，以及以色列要求哈马斯提供一份仍然活着的人质名单，谈判一直拖延下去。

“双方都把协议中的每个字都视为陷阱。”

上周三晚间，谢赫•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拉赫曼•阿勒萨尼宣布了一项停火协议。在此之前，调停人再次忙于化解双方的反对意见。即便如此，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分歧和延误仍在继续。

但随着本周加沙的战斗暂停，以色列释放了数十名被囚禁的巴勒斯坦囚犯，该协议无论多么脆弱，都得以维持。

在数月的僵局之后，这是一个交易达成的特殊时刻

以色列和哈马斯达成协议的故事可以追溯到一年多前。但时机和不太可能的合作伙伴联合起来推动谈判跨越界限，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它最终在现在发生。

卡塔尔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的政府学教授迈赫兰·卡姆拉瓦（Mehran Kamrava）说，“在过去一周的过程中，所有各方终于达成一致，在经历了15个月的屠杀和流血之后，谈判终于取得了成果。”

该协议是一个特殊政治时刻的产物，当时一位美国总统正准备将权力移交给另一位总统。

双方都在推动达成一项协议，释放大约100名以色列人质，并结束一场冲突。这场冲突始于以色列，造成大约1200人死亡。巴勒斯坦卫生官员说，这场冲突已在加沙造成47000多人死亡。

卫生官员没有区分平民和武装分子，但表示，一半以上的死者是妇女和儿童。

卡塔尔虽小但富裕，在这个局势紧张的地区，谈判有一位管家将自己定位为中间人。卡塔尔拥有美国在中东最大的军事基地，同时也为哈马斯和塔利班领导人提供办公场所。埃及迫切希望缓解局势不稳定的局面。局势不稳定已导致大批巴勒斯坦人涌入埃及边境，并引发胡塞（Houthi）反政府武装对海上航道发动袭击。

这种情况使谢赫·穆罕默德有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盟友。时任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派出了曾在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中担任中东事务资深专家的麦格克（Brett McGurk）。唐纳德·特朗普派出了史蒂夫·维特科夫（Steve Witkoff），他是布朗克斯出生的房地产亿万富翁，几乎没有任何外交经验，但与当选总统有着长期的友谊。

他们达成的协议要求继续进行谈判，谈判可能会更加令人担忧，但有可能释放剩余的人质，结束一场摧毁了加沙大部分地区、扰乱了整个地区的战争。

以色列和哈马斯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

最终，谈判代表在几天内完成了这项工作。但在此之前，在释放以色列人质的数量、释放巴勒斯坦囚犯的数量以及以色列军队从这片陷入困境的飞地撤军的具体条件等问题上，双方僵持了数月。

5月下旬，拜登提出了一项提议，他说这项提议来自以色列。它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卡塔尔和埃及调解人敲定的语言和概念，呼吁分阶段达成协议，继续谈判，以实现“可持续的平静”——旨在让双方都满意的措辞。

但在7月下旬，一枚被认为是以色列制造的炸弹爆炸，炸死了哈马斯政治局局长伊斯梅尔•哈尼亚（Ismail Haniyeh）之前，谈判就已经停滞不前。今年8月，以色列军队在加沙的一条隧道中发现了六名人质的尸体，导致调停者重启和谈的努力受阻。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说：“杀害人质的人不想要协议。”

在以色列军队杀死了哈马斯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10月7日袭击的策划者之一——并对该组织的长期盟友黎巴嫩真主党发动了毁灭性的进攻后，哈马斯的压力增加了。

但卡塔尔官员对缺乏进展感到沮丧，宣布暂停调解，直到双方都表现出谈判意愿。

几周后，特朗普派出了高尔夫球友维特科夫，他与中东最著名的联系是在2023年以6.23亿美元将纽约的公园巷酒店（Park Lane Hotel）出售给卡塔尔的主权财富基金。

维特科夫于11月下旬飞往多哈，要求调解人列出破坏谈判的问题，然后继续在以色列会见官员。会谈很快重启，并在12月取得进展。

“维特科夫和麦格克在推动以色列人。卡塔尔在向哈马斯施压，”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了解会谈情况的官员说。

拜登和特朗普顾问之间的合作是关键

进度的分配取决于观点。

这位埃及官员讲述了去年夏天成功推动哈马斯同意改变的挫败感，结果却发现内塔尼亚胡提出了新的条件。

一名以色列官员上周表示，辛瓦尔的死和伊朗在该地区影响力的减弱迫使哈马斯采取行动，导致了真正的妥协，而不是“玩谈判游戏”。由于谈判仍在进行，这名官员要求匿名。

他和其他知情人士表示，特朗普的言论和派遣特使注入了新的动力。这名埃及官员指出，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声明说，如果不释放人质，将“付出惨重代价”。他说，埃及已经向哈马斯和以色列官员施压，要求他们达成协议。

调解人说，威科夫和麦格克的合作意愿至关重要，因为他们代表着领导人不愿在协议中给予对方信任。

卡塔尔总理顾问、外交部发言人马吉德·安萨里（Majed Al Ansari）在一份声明中说，“他们自选举以来，在尚未上任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团队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确实有助于缩小让我们达成协议的差距。”

一名了解谈判情况的官员说，今年1月初，谈判取得了突破，哈马斯同意提供一份人质名单，它将在协议的第一阶段释放人质。

麦格克几小时后从华盛顿飞往多哈。威科夫在周末也来了。

第二天，1月11日星期六，维特科夫飞往以色列，确保与内塔尼亚胡会面，尽管那天是犹太人的安息日。麦格喊道。内塔尼亚胡同意将以色列情报部门和国内安全部门的负责人送回多哈进行谈判。

这导致谈判延长，多数是在卡塔尔总理的私人办公室举行，一直持续到深夜。

有时，调解员在不同楼层的对手之间来回穿梭。在其他场合，双方首席谈判代表分别骑车进入总理办公室，讨论细节。

“但哈马斯和以色列代表团从未有过交集，”了解会谈情况的官员说。

停火条件一直争论到最后一刻

周二晚些时候，双方首席谈判代表离开谢赫穆罕默德的办公室后，工作转移到了外交部拥有的海滨俱乐部，双方的“技术团队”在那里仔细研究了具体的语言，他们隔着一层楼。

“直到周三凌晨，我们都在不知疲倦地解决最后一刻的争端，”参与谈判的埃及官员表示。

听取了会谈简报的官员说，经过长时间的讨论，重点是以色列在加沙维持的缓冲区，以及将要释放的囚犯的名字，漫长的夜晚结束后，双方似乎达成了一项协议。

但这位官员说，周三晚上记者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宣布消息时，“最后一刻的小插曲，双方最后一刻的要求”迫使消息推迟。

以色列指责哈马斯试图改变加沙与埃及边境已经达成的协议。哈马斯称这些说法是“无稽之谈”。

一位参与谈判的美国高级官员说，哈马斯谈判代表在最后一刻提出了几项要求，但是“我们非常坚定”。

在媒体和世界仍在焦急等待的情况下，卡塔尔总理把哈马斯谈判代表叫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分别会见了以色列和美国特使。最后，比原定计划晚了三个小时，谢赫·穆罕默德走上讲台，宣布各方达成了协议。

即便如此，谈判还是在第二天继续进行，围绕协议的最终实施以及实施机制等问题展开了争论。会谈结束时已是凌晨4点。

几小时后，以色列总统伊萨克·赫尔佐格（Isaac Herzog）表示，他希望该协议将为以色列带来一个善意、愈合创伤和重建的时刻。

但没有人能说它会持续多久。

该协议要求以色列和哈马斯在一个多星期后恢复谈判，制定第二阶段的计划。这应该包括释放所有剩余的人质，包括活着的和死去的，以及永久停火。但观察人士表示，实现这一目标可能会更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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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dy在开罗报道，Geller在纽约报道，Madhani在华盛顿报道。美联社记者约瑟夫·费德曼（Josef Federman）在耶路撒冷为此文做出了贡献。